有文化遺產的相伴溫暖
作者:李虹 發布時間:2014/12/2 15:06:43 瀏覽量:
文化遺產這個概念,在改革開放以來,尤其是最近十年,從一個不常用的名詞逐漸成為了社會關注的焦點。
作為人類文明發展過程中歷史積淀的精華,文化遺產是一個民族、國家、地區、城市、社會共同生活人群的“集體記憶”,由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構成。物質文化遺產既包括器物、典籍、文書、服飾、藝術品等“可移動文物”,又包括古跡、古建筑、遺址等“不可移動文物”,是人們走進歷史現場的理想載體。非物質文化遺產包括生活方式、居住形式、飲食文化、民間工藝、節慶習俗等,具有很強的文化傳承性。
作為社會發展的產物,文化遺產以特定的實踐形式講述著一個國家、民族的鮮活故事,共同精神家園的守望、民族認同感的凝聚、文化自豪感的培育需要文化遺產,而豐富的知識積累、愉悅的精神體驗和美好的生活感受也需要文化遺產。
現代化開創了迥異于以往的社會發展道路,由于資本邏輯在社會運行中的支配地位,由于社會發展不平衡導致的多重壓力,現代化非但沒有改變歷史上人們致力于衣食足而倉廩實的心理和行為模式,反而將其強化到了極端的程度。 在物欲橫流,個體的各種欲望都可以在金錢的幫助下充分釋放的時代,我們精神文化遺產中一些基本傳統被破壞,一些道德底線被突破。因此,“讀經熱”、“古董熱”、“收藏熱”,乃至種種弘揚“國粹”熱都不免與“賺錢熱”有或明或暗的瓜葛,與文化關系不大。在市場經濟的“法眼”里,看到一幅字畫,一個古玩,首先判斷是“值多少錢”?文物鑒賞變成了哄抬拍賣,追索流失文物變成了媒體方式炒作,修復文物變成了造假牟利,人們干的許多事關文化的事,讓旁觀者看來最沒文化,大約都是金錢在當家作主的緣故!督疱X不能買什么》一書的作者桑德爾說過,在我們這個世界,任何事物都可以出售,這個世界難道沒有問題?顯然,不是一切美好價值都可以用數據來衡量,不是所有社會生活領域都適用市場法則。贏者通吃的成功,對大多數人并非福音;金錢統帥的邏輯,更不是生活的理想圖景。從本質上講,金錢,只不過是人類社會關系的符號化表示而已?杀氖,金錢無罪,人有是非,與錢的距離越近,對精神生活更上層樓的向往就越遠。
今天,蘇州園林、平遙古城早已是蜚聲中外的文化遺產了,前來旅游的中外游人絡繹不絕。然而像這樣的文化古跡并非兩地獨有,當年很多城市都有這樣的古跡,但在城市改造中被拆了,即便在蘇州、平遙,當年也是費了很多周折才保留下來的。曾有一位外國專家對某地的舊城改造感慨“我們現在有的,你們將來都會有的;而你們現在有的,我們永遠也不會有”。這些年,整個社會的發展像一趟高速列車,而需要保護的東西就像一張落葉從列車的窗口一飄而過,如果抓不住就會錯失機會。這些年,許多地方為了新建大家“都會有”的高樓大廈,而拆掉了別人“永遠也不會有”的古村落、古街區、古建筑,甚至是古文物。在城市的快速膨脹中,歷史遺存和文化根脈正在以同樣的速度衰減著、消失著。而城市的發展,卻是越來趨于商業化和同質化,在“拆舊城,建新城”成為一種風潮的背景下,拆掉“真文物”、建造“假古董”就不難理解了。特別是在政績焦慮、利益沖動和追求形式的驅使下,城市的發展“南方北方一個樣,大城小城一個樣,城里城外一個樣”。有學者說:“如果說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只能指認和珍藏一個故鄉,那么,面對千篇一律、形同神似的一個城市,我們還有使用‘故鄉’一詞的勇氣和依據嗎?我們還有抒情的可能和心靈的基礎嗎?……沒有故鄉,沒有身世,人何以確認自己是誰、屬于誰?沒有地點,沒有路標,人如何稱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辨明來路,近乎本能。文化遺產是過往歷史的真實證據,傳遞的是最直接、最可靠的文化資源信息,為正在發生或已經發生的事物提供參照。如果我們想追尋那些遠隔千年的歷史細節,如果我們想貼近那些溫潤的帶著祖先體溫的智慧體驗,文化遺產稱得上是最體貼入微的方式之一。絲綢之路,風沙曾經怎樣卷過商旅的面龐?明月幾度,先輩曾經有過怎樣曲折的思鄉心緒?親見興亡,身經離亂,又曾是如何面對、考量?我們所不見的千年往事,我們看待世界的方式,我們面對事物的態度,“我從哪里來”的沖動,都深藏在滄桑歷史和層疊的文化積淀中,文化遺產里,就有我們的來路。
“氣清更覺山川近,心遠愈知宇宙寬”。保護文化遺產,不是為了回到過去,而是要為呼嘯前行的中國列車,增添恒久強勁的精神動力,給在現實泥濘中打拼的人們以溫暖和信心。使我們在快速的生活節奏里,多一些心靈的內斂;在現代化的進程中;多一些思想的厚重;在市場經濟的誘惑下,多一些內心的堅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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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來源:《烏蒙論壇》2014年第6期 總第11期